那些秘密

更新时间:2021-01-05 09:33: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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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秘密

  班霍夫大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。

  阳光从菩提树叶片的缝隙里洒落下来,整个的光被分成零星的,闪烁的,星点。覆盖双眼的是忽明忽暗的光影,布满神经的是沧桑沉寂的遐思。我用五指盖住眼睛,向上看,清晰的脉络在碧绿的叶上流动,向着四周延伸,那绿仿佛流动着的树的汁液,泛着光泽,是故意那样绿的。

  指尖飞速敲击着键盘,一个个网页闪现,倏得跳出一个窗口。我不知疲倦地调查着这个城市。苏黎世大学、苏黎世湖、班霍夫大街、奥古斯丁巷。烦躁的是总会闪现出一些“旅游攻略”的资料,常常打断我正处于高昂的情绪。

  就是这样,因为年轻,所以想找一个童话的城市,把沿途的风景记录成文。我依然活在那个梦境里,但是,仅仅只是在无人,或者安静的时候用思想去邂逅那些地点,在脑海里成篇,却永远不会越过笔尖。

  至今仍是一个遗憾。

  “我最近写了一组诗,名字叫《一月》、《二月》、《三月》,一向到十二月。”木子有些兴奋,在橡胶跑道上走得相当欢脱,手臂甩得老高,还有不留意遁逃于内心的得意。

  真想给她一个爆栗。

  “啊?这么没涵养的名字啊,写得什么资料啊,伤春悲秋,书生误国啊!”作惋惜科。

  “切,你懂什么,我那叫情怀,诗人情怀,能理解吗?。”她把嘴一撅,翻了我一个白眼,脑袋扭向一边,看向栏杆外的琵琶林,蓊蓊郁郁的。

  “那姐就赏脸看看你的大作吧,谁叫我天生就乐于助人。”我大概天生就有鉴赏作品的习惯。

  “那算了,我实在要不起你的赏脸。您一点面子都不用给我。神啊,尽情给我没脸吧!”她连忙不停地摆手,后退,又作仰天叹息状,好像我是一种面目可怖的生物。

  然而,其实,我很善良,超级无辜。

  我挽着木子,我比她高,比她胖,但是还是喜欢挽着她,因为会很有安全感。木子是我高中难得的好友,她十分娇小,连带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,身高、脸、鼻子、眼睛、耳朵,小但是和谐。唯独一头长长的头发,亚麻色的,垂到了腰际,有些自然卷,此刻,在阳光下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,就像夜晚的林荫道,很迷人。大约是受到了网上一些文字的影响,譬如“待我长发齐腰......”之类,才故意蓄得很长,一个妥当的唯美主义者。

  跑道不长,只有四百五十米,像所有学校一样,红色的底色,白色的线条。只是周围却很好,一面是山,长满了枇杷树,已经结了果,然而黄色还很浅,大概是还在初夏,白白让路人垂涎。一面是公路,对面站着不高的居民楼,已经很破旧了,砖色的墙,生锈的铁栏杆,晾着几件衣服。我们操场就在这样一个环境里,安静还是喧嚣,说不清楚。总之,高三的人总是喜欢在那里闲逛,没有理由。

  我和她依然走着,没有目的,闲谈,漫步,听着五月的风声,减轻无法暂时无法根治的压力。

  她突然说“我的五月里面有一段诗“你走过泥泞/越过山顶/你在五月看见过我/看过一路荆棘/你听过风声/也触过雨滴/你在五月遇见过我/遇见过一季烟雨”。

  “不懂,完全不懂,没有人物,没有背景,啥都没有。”我两手一摊,表示无解。

  “我只是在想,以后会做什么,会遇见谁,我会不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过自己喜欢的生活。毕竟此刻已经五月了吧,还剩四十或者五十天。”她转过来,面向我,眼睛里都是询问。

  “你不是想写文字吗,那你去学中文,当一个老师、作家,很自由。我呢,就去学金融,因为文采......一般般,即便我很喜欢。”我感到颇为苦恼,自己无法弄清楚自己想做什么,跟着大人的意愿走让我觉得简单一些,内心却羡慕那些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人。

  “金融?你学金融,不贴合你的性格啊,你要是财政出了问题赔钱怎样办,你确定?”

  “确定,但是也不确定,我也不清楚。啊啊啊!要命了,我有选取恐惧症,真就应买一本《答案之书》,那个是真适合我。”说起未来,我突然有些迷惘,选取太多,自己的眼光仅仅能照到300公里的距离,有时又被雾霾挡住了视线,姑且浅浅的想想。其实,对于金融我不排斥也说不上喜欢。

  大脑被突如其来的回忆震得有些钝痛,当时想着,一月在云南,五月去西藏,七月启程去某个安静的小岛。写一本旅行游记,就像沈从文的《湘行散记》那样,虽然不是写的旧乡,但是很多的桥、很多的人,很多的酒,自然足以构成雅致的文章。

  此刻看着网页上的苏黎世旅游攻略,想起五月初夏那个晚上,和着晚霞和微风,手指离开了键盘,突然有一些奇异的想法,一瞬间出现,动机却十分不明了。

  点开了QQ,在联系人里面找到了那个熟悉分组,“夏目友人帐”已经沉寂很久了,网速有些慢,还是电脑死机,总之等了很久,大抵是在抱怨我很久没有光顾。木子的头像是灰的,但我明白她没有离线,十分钟以前发了一条说说:“我们要尝试着成为一个大人了。”这般的矫情,就应是不存在被盗号的风险。

  我迟疑了很久,一个硕大的种子,我想让它发芽,却担心没有足够的水分去灌溉它。对于我而言,就应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。不论局外人是如何看待的'。

  应对着对话框有些恍惚,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显示是半年前,长时间的分离让气氛很难营造。也许就应发:“在吗?”,比较礼貌,但这不是我的性格。也许该发一张图片,搞怪的就应能够,谁也不用应对这个尴尬的开头。

  依稀记得有一天,两个月前,大一的那个暑假,我们回母校见过面的,木子告诉我专业分流,她选了市场营销。

  “姐以后就是穿着制服游走在社交场所的人了。高跟鞋,红酒杯,哎呀,太迷醉。”说的得很随意,我都怀疑是不是扔硬币选出来的,她依旧看着那片枇杷林。阴差阳错,我去学了中文,至今没有写过一篇像样的文章;她学了管理和经济,却依然看不出有干劲的样貌。

  “那我们分手吧,我喜欢清纯的女孩子。你别纠缠我了。”我还是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,假装听不懂言语里的无可奈何,所以,和我说话,千万要直接,我这样想。

  “分吧,此刻就分,你别说话了。”她说。

  “难道我们就到那里了吗?”还是一副悲痛的样貌。

  “呵呵哒,要分就分,憋啰嗦。”

  “对了,其实市场营销还不错的,以后发大财了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。求大佬关照哈。”有时候,我自己都为我的恬不知耻汗颜。

  “等我发财,等到五十看行不行,我还是想学中文的,然而宿舍里那些妹子总是说我愤青,尴尬。”

  “没事没事,做自己。”

 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,还需要尝试一次吗?当时不只一次这样问自己,没有答案。此刻还是在思考,需要得出一个结论。

 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变得连贯而繁促,奇异地吻合上了一个节奏——《那些花儿》,朴树的,时常听,闭上眼睛,都很熟悉。

  “那些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/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/”果然灵感是需要触发的。

  听着这首歌,思绪来得很快,脱口而出,白费了那么久的精神活动。直接一点不就好了吗。

  “还想写写东西吗?,要不要姐姐给你带给机会啊。”发了一个表情,上面写着“你这个丑东西”,从来没想到,自己会是那么直接的人。

  缩小了对话框,关上电脑,我打算一小时以之后看。喝杯牛奶,吃点蛋糕,听听音乐。在理解石沉大海的消息或者令人失望的回音时能有更好的心里准备。单曲循环了朴树,不觉得腻。

  两点一刻,刚刚好,再次打开电脑,我其实有些忐忑,即便心里准备做的不错。

  “在哪里创?我没有创过。”“我去百度一下,等着。”“你快去想名字啊,对了还有简介。”“狗东西,都让我一个人搞,快去奋斗。”“啊老不回消息,烦死了,一秒钟出现。迅速,麻利点。”抖动的、闪着橙黄色光的窗口闪动,一条条更新,我不明白要从哪里开始回复。

  我不曾问她答应的如此轻快的理由,只是想着就这样,再坚持一下,在等一段时间,顺着苏黎世菩提树叶的脉络,延伸,扩散。让重新拾起的东西扩展到最远最长。

  看过余秀华不少小诗,关于乡村,关于疾病,关于感情,我仍然不懂。但是我却固执的用了她一首诗的作为了微信公众号的名字——《那些秘密突然端庄》,或许我的高三像一个笼子,任猛烈的挣扎也无法打开的笼子,我把往事、秘密全部关在里面,然而当笼子沉重到我无法负担的时候,我却找不到适宜的方式打开它。那些秘密,那些私密的年华,如今需要一个小空间去容纳,那些秘密,在那里,突然端庄。

  我发过去一条消息,已经想好了千百条理由去说服她。

  “就叫《那些秘密突然端庄》能够吗?,我觉得还不错。”

  “行啊,那我去写介绍,等我一下。”她如是回答。我冗长而又具有逻辑的说辞被封杀,在喉间,在心脏。

  等待的时间总是焦虑的,不是她说的“一下”,我数次打开对话框,看了又看,甚至有几次等不及要自己动笔了,才听到久违的提示音。

  “岁月疾驰,每一次想到你,回荡在耳边的,总归是首很慢的歌。我突然想起那个站在走廊尽头的你,我想写下那年的红色跑道,写下干净岁月里清甜的梦。我突然不再惶恐,应对着往昔的、逝去的岁月。在那里,那些秘密,突然端庄。”

  很久,我没回,不明白发些什么。因为她写得很好,很适宜。

  “这个公众号不要别人推文了,我想,这一次,就只是我们两个。”

  “好,”我如是回,即便明白两个人的经营会让我们匆匆忙忙。

  我很粗心,很任性。你很骄纵,很滥情。然而,我们都爱上了稻田,喜欢苏黎世,迷恋世间的美景。都在某个冗长的岁月里丢失了一种东西,它有语音,有含义,有写法,很复杂。“没有人的反抗,城市只是水泥林场。”木子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留下了王小波的话,当时我们都不懂,只觉得新颖。此刻,我最后找到了你,绕开了大学前半段规定的路线,在那个红白色跑道的尽头,我们逆着风走。

  “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/那些情绪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/如今那里荒草丛生开满了鲜花/好在曾今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......”朴树还在轻轻地唱着。

  和朴树的歌词不同,我很少反对他,但此刻,我想记录,这样的情绪。

  彩色的欧式房子像中世纪的绅士,总是不远不近,不疾不徐的,你来到那里,它只脱帽加一个十五度的鞠躬;此刻我算是即将离开的友人,它不曾和我告别,只是一个轻轻的颔首。有轨电车穿行而过的呼啸声,形形色色的拥吻的情侣,在蓝的,白的,波浪下......

  我这天晚上必须会梦见那里,此刻九月,班霍夫的大街是晴天,又是一场美景。

  很复杂,像我们迷茫留恋的青春。如那些花儿一样被风吹散在天涯的岁月。

  最后,那些秘密,突然端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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